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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總是善良的
淵湧一直很想變強，但是男子漢的成長需要時間，就像二哥淵法一樣，他必須經歷漫長的捱打期。
現在的他還很弱小，無法實現自己的目標。
所以，當3歲的妹妹從窗臺跳下來時，他的心臟狂跳了起來。
他的胳膊很細弱，如果沒接住妹妹，讓她摔傷了，淵湧會愧疚很久。
三歲的淵洛伊卻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她歡快的一躍而下，奔向了淵湧的懷抱，也奔向了嚮往已久的自由。
大家都說外面很危險，說她很脆弱，又沒時間陪她，就把她一個人關在房間裡。
當了多少天的乖小孩，淵洛伊也相對應的哭了多少天。
今晚，她鼓起勇氣，決定要去冒險啦!
白色的睡裙在晚風中飄起，像朵驟然綻開的白茉莉，這讓她看起來很輕盈。
但，砸在了淵湧的身上時，那重量結結實實的，像三四個鉛球同時落到懷裡，這孩子晚飯總是吃的很多。
痛的倒吸一口氣，淵湧抱著淵洛伊踉蹌了幾步，慌亂中，他踩到了溼滑的青苔，身子一歪，倒在了繡球花叢裡，激起了地上殘破的花瓣。
淵湧大喊: 這樣很危險啊!
淵洛伊說: 有三哥在就不危險啦!
快看!
是花瓣雨!
小手在零星的花瓣間揮舞著，她發出一串孩子特有的笑聲，像歡快的笛鳴。
那些花瓣隨時光凋零落下，乾枯的褐色裡殘留著一點藍，並不好看，都快化作泥了，但此時，不知為何，枯萎的花瓣也美得熠熠生輝。
淵洛伊沒傷著，因為最後一秒，淵湧成了她的人肉護墊。
哥哥會保護妹妹，而妹妹也知道這點，他們信任著彼此，像是默默的立下了古老的靈魂契約。
隨著時間的推移，淵洛伊逐漸長大，她忘記了很多東西，淵湧也被驅逐出了淵家，他淡出了她的世界。
但是，淵湧記得和妹妹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她歡笑時的樣子，純粹而美好，時光似乎都為她停下來了。
一個人守著契約沒關係。
被忘記也沒關係。
只要知道她在這世界的某一處自由歡笑著，淵湧的心就平靜下來了。
然而，命運是殘酷的，他的期望落空了，妹妹死了。
衰敗的淵府內，他不知疲倦的殺戮著，憤怒和懊悔激起一層又一層的血花，過度鋒利的劍會毀掉周圍的一切，也會毀掉自己。
他受了太多的傷，很快會死，但他不在乎。
直到11歲的妹妹大喊時，淵湧才清醒點。
他看著她一躍而起，就和以前一樣，勇敢而堅定，風吹起她的衣衫，像怒放的花朵。
再次失去妹妹的恐懼緊緊攥住了淵湧的心臟，他全速衝過去，伸出雙手，像泥土裡的種子衝出黑暗，急切的向陽而生。
妹妹落在了他的懷裡。
恭喜你，戰無不勝的聖騎士啊，這次你保護住公主了，所以已經可以停下來了，請不要讓自己受傷了。
淵湧的呼吸停頓了一下。
原來自己從來不是一個人啊……
妹妹沒有忘記，她也在堅守契約。
即便現在自己渾身是血，成了一匹瘋狂殺戮的野獸，人們看到他時眼裡只有恐懼，妹妹卻擁抱住了他，就像小時候一樣。
這種信任，足以慰藉到淵湧痛苦的靈魂。
迷失在風暴裡的水手終於找到了耀眼的北極星，它一直都在，之前只是被雲霧遮擋住了。
利劍歸鞘，淵湧也迴歸到了平靜。
抱著11歲的妹妹，淵湧的聲音微微顫抖: 這樣很危險。
淵洛伊說: 有三哥在就不危險。
他又接住了她。
不。
是她又發現了躲在角落裡他。
一次次的跨越時空，也許就是為了此刻短暫的重逢。
淵洛伊知道溯回的時間是有限的，很快她會離開，所以此時她竭盡所能的擁抱住了淵湧，真希望時間能流逝的再慢一點。
二哥淵法大步走了過來，他的手槍對準了三哥淵湧的腦袋，手指扣住了扳機。
淵洛伊跳了出來，擋在黑漆漆的槍口前，護住了淵湧，大喊道: 不要殺他!
淵法的目光掃過滿地的屍體，壞掉的淵湧破壞力太強，殺紅眼時，忘我的無差別攻擊，很容易傷到妹妹。
淵法冰冷的說: 不殺他，他還會繼續的。
淵洛伊堅定的說: 不會繼續了!
聽到妹妹這樣說，三哥淵湧輕嘆一聲，他自己都不知道能清醒到何時，他丟掉了沾滿血的刀，這也是為了妹妹的安全。
二哥淵法說: 你沒武器也能殺人的。
三哥淵湧說: 那你想怎麼樣?
綁起來!
行吧。
於是，淵法找來鐵絲，束縛住了淵湧的雙手。
熱衷於自相殘殺的兩兄弟，在妹妹面前暫時達成了停戰協議。
淵洛伊鬆了口氣。
體育老師受了重傷，但精神還好，在他的保護下，張荀茵活了下來，她受到了驚嚇，面色蒼白，坐在角落身子不停的發抖。
淵法走過去，把他們的手也綁了起來。
除了淵洛伊的房間，淵府到處都是血，一群人只能去那裡。
柔軟的毛巾浸入溫水，擰乾後，淵法拿起來，輕輕擦掉了淵洛伊臉上乾枯的血跡。
他抱怨道: 淵湧，你殺人時怎麼能把這麼多血弄到她身上，她很脆弱，著涼感冒了怎麼辦?
淵湧沒吭聲。
如果大哥淵滶照顧孩子的能力在天花板，那淵湧照顧孩子的能力就在地下室，再往下挖幾寸就到地獄了。
他經常犯錯，也經常反省，但是永遠反省錯方向。
體育老師身子依靠著牆面，他一直盯著淵湧，憤恨又悲傷: 你殺了這麼多人!你本來是守護正義的人啊!
淵法噗嗤一聲笑了: 你的朋友真幽默。
猛的轉頭，體育老師又開始盯淵法: 我知道你的，律屆冉冉升起的明星，你免費幫弱者打案子，權勢滔天的官員也能被你送進去。為什麼連你也成犯罪分子了!
從櫃子裡撤出一條小毯子，淵法把它圍在了淵洛伊的身上: 抱歉，我沒給你準備換洗的衣服，如果你冷，裡面還有一條小棉被，你可以用。
淵洛伊說: 已經不冷了，衣服上的血都幹了。
淵法輕笑一下: 那就好。
處理完最重要的事後，淵法有閒工夫來回應體育老師了，他走到對方面前，單手玩著子彈，金色的小顆粒在他指間若隱若現。
首先，在這個世界，通常是強者欺負弱者，所以弱者要告強者，他們根本沒有錢，會輸的，而我喜歡給自己的工作找點難度。
其次，我沒有犯罪，我是殺了人，但他們是自找的。
最後……
毫無徵兆的，淵法猛的用槍托砸向體育老師。
邦!
體育老師的頭撞到了牆壁上，一絲血順著他的額頭留下了，他痛苦的咳嗽出點血。
慢條斯理的擦著槍托，淵法說: 在這裡房間，你最好保持安靜，我頭痛的厲害，很暴躁，總想殺點什麼。
不過，我喜歡你的形容，律屆冉冉升起的明星，所以你可以繼續呼吸了。
他嘆息一聲，手搭在胸口: 感謝我的妹妹吧，在她面前，我總是善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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