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至主要內容
第三章
薛琳沒有見過李清霽。
知道江奈有未婚夫的時候，是在大學畢業那天，當時她都驚呆了。
後來畢業後她參加了工作，江奈則去美國讀研究所。
因為長時間沒聽江奈再提起什麼未婚夫，也沒見她在公眾場合秀過什麼恩愛，她都忘了她還有個婚約這件事。
直到一個月前，江奈突然告訴她，她領證了，對象叫李清霽。
「他昨晚回來了，所以我就……就跟他一塊回家了。」江奈含糊地避開了她說的「一起睡」這件事。
然而薛琳並不放過她，“所以你們還是睡一塊了？！”
江奈吐了口氣，放棄了：“嗯，那不是挺正常的嗎，我們結婚了。”
薛琳在手機那頭迷茫臉：“你確定你們正常嗎？”
「……」
江奈下了床，走進浴室的時候，看到了嶄新的盥洗用具。
她拿過那隻新牙刷，沒答這句話：“我先掛了，洗了臉我馬上過來找你。”
社區的位置，去哪裡都方便。
正好薛琳的公司離她也近，江奈換了身衣服，直接搭計程車出門了。
薛琳已經在自己公司附近的川菜餐廳等她，看到她進了餐廳，抬手用力揮舞。
江奈衝過去和她來了個大大的擁抱。
「上個月你回來我也來不及見你，這都快一年沒見了啊，想死我了你！」薛琳直接把人抱了起來，江奈笑著讓她放下，「我也想你，哎呀別抱了……勒得慌。
“我看你好像又瘦了，這小腰細的。”
江奈說：“你才瘦了吧，最少五斤。”
薛琳的臉耷拉下來：“別提了，上班上的，不僅瘦了，還蔫了，蠟黃蠟黃的。”
江奈笑：“這麼誇張。”
兩人說著在餐桌邊坐下了，薛琳給她遞了菜單，「不誇張，上班狗都這樣。欸，這家店是附近最好吃的川菜館，你隨便點，我請客啊。 」
江奈也不跟她客氣：“好久沒吃到好吃的川菜了。”
薛琳笑道：“我知道，所以才讓你來這家，我下班經常吃，可好吃了。”
兩人許久不見，一頓熱聊。
最後，話題還是落到了江奈領證這件事上。
薛琳道：“那你們之後辦婚禮嗎？”
江奈都沒考慮過這件事，只說：“他們需要的話，就辦吧。”
“什麼叫他們需要啊，結婚那些事肯定是看你需不需要。”
江奈笑了下：“我無所謂。”
薛琳不知她有很多難言之隱，只覺得這些豪門大戶真的跟電視劇裡演得一樣誇張，竟然連婚姻都可以毫無感情地結合。
“真不知道怎麼說了。”薛琳道，“對了，你有沒有照片？你老公長什麼樣子我到現在都不知道。”
江奈想了想：“結婚證書上的一寸照倒是有……不過在家。”
“你手機裡就一張照片都沒有？”
“沒有。”
薛琳服氣了：“那他不醜吧？不會是那種大腹便便的油膩男吧？”
“不是，他，挺好看的。”
江奈用了個「挺」字，但她是客氣了。
李清霽的長相在她所有認識的人裡其實是分外好看的存在。
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樑，輪廓極具東方美，但過淺的瞳眸又讓他多了一分異域感，溫潤又清冷，矛盾，可在他臉上又覺得很和諧。
高中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她眼裡就滿是驚豔的。
“性格呢？”
“性格……應該也算，還好？”
“你這個不確定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江奈心虛：“哎呀，反正就挺好。不說這個了，說說你啊，你最近怎麼樣？”
“我啊……”
話題被江奈帶過，兩人聊起了生活上的一些瑣事，又聊到了大學時候挺多趣事。
很快，在兩人的熱聊中，一頓飯結束了。
薛琳返回上班，江奈則回到了和李清霽的家。
剛進門，江奈就看到客廳立著兩排衣物，一個穿著職業西裝的女人站在中間，跟邊上的家政阿姨交待著什麼。
聽到有人進來，她望了過來：“江小姐。”
“陳敏姐。”江奈認識她，她是李清霽的助理之一，“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陳敏笑著看著她，幾年不見，眼前的人有了一些變化，更成熟更漂亮了。
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她，她大學才剛要畢業。
那天，是江、李兩家正式確定聯姻，老闆和江小姐應著家裡，要一起出席一個私人場合。
去之前老闆正巧突然需要見一個合作商，半路折回公司。
於是江小姐就在一旁等著，看起來不敢打擾，過了會只突然跑過來拉了拉她的衣服，小聲問她“陳敏姐，衛生間在哪邊？”
當時她心想，這女孩可真乖啊，一點不像有錢人家的大小姐。
時過境遷，小女孩也長大了。
不過現在她可真是老闆的老婆了，還叫她姐讓她有些惶恐：“江小姐，你還是叫我名字吧。”
江奈笑了笑，也沒說什麼，只說：“這些東西是…”
陳敏：“要入秋了，這些衣服是給您準備的新的衣物，您看看喜不喜歡。”
衣物皆來自各大牌，但商標很小或乾脆沒有，很低調。
江奈道：“我看裡面已經有好多衣服了，不用再買了。”
“您剛回國，怕您一時需要又找不到合適的，所以多準備了些。”陳敏道，“江小姐，之後有什麼需要都可以跟我說。”
“好，謝謝啊。”
“沒事。”
衣服後續都讓阿姨放到衣帽間了，陳敏離開後，江奈想準備一些應徵的資料。
拿著電腦走到書房門口了，又沒踏進去，謹慎地給李清霽發了一條訊息。
【用一下書房，方不方便？ 】
李清霽一分鐘後回覆她：【家裡你可以隨便走】
——
江奈回國前把履歷投給了兩家她很喜歡的公司，兩家公司在明海市皆赫赫有名，但能不能進，得看最終面試結果。
下午四點多，她和公司的hr約好了面試時間，正尋思著晚上吃點什麼的時候，手機響了。
李清霽。
來電備註有名有姓，格外生分。
江奈接了起來。
“餵？”
「晚上有空嗎。」他的聲音從手機那頭傳來，貼著耳膜灌入，有些低沉。
江奈面對他總是有些緊張，即便只是在電話裡：“晚上沒什麼事，怎麼了？”
“方便的話跟我回我爸媽那吃頓飯。”
身為媳婦，畢業回來後跟男方父母吃個飯，這程序也很正常。
江奈自認有義務陪他走一遭。
“嗯，可以，不過你等我一下，我去買點東西。”
李清霽知道她要給父母準備一點禮物，說：“不用，準備好了，你人過來就行。”
江奈頓了頓，問道：“那我現在去找你，在衡川嗎？”
李清霽：“我讓人過去接你。”
“這麼近的路我自己過去就好了，我不用人接。”
李清霽也不堅持，說：“你可以開車庫的車過來，那幾輛都可以，鑰匙在玄關台上。”
停頓了下來，他又問了句，“會開車了嗎？”
“會。”
“好，那你開車過來吧，到了給我打電話。”
衡川集團總公司在市區最繁盛的地帶，大學期間江奈和薛琳逛街的時候就經常路過，那是一棟聳入雲間的大廈，外形由國外一位知名建築師設計，是明海市中心標誌性建築物之一。
十多分鐘後，江奈把車停在了衡川的停車場，給李清霽打了個電話，他沒接，估計還在忙。
於是江奈轉而給她比較熟悉的陳敏打了一個，問她李清霽結束了沒有。
陳敏很快到停車場接她。
“江小姐，我帶您上去吧。”
江奈：“他快點好了嗎？”
“快了。”
“那我就不上去了，在這裡等就好。”
這裡畢竟是總部，來來去去可能會碰到李家的人。
衡川集團從九十年代發展到現在，已經涉及了科技、地產、金融、影視等多個領域……形成了一個版塊眾多的商業帝國。
到了李清霽這一代，所有小輩也是牟足了勁吃下能抓住的那一塊。李清霽是他們之中的佼佼者，但越是佼佼者，就越會被人盯著。
他跟他那些兄弟姊妹的關係並不好，很多時候的和善都是表面功夫。
江奈不願意上樓，是怕見到那些人，那樣的話她也要去裝模作樣，太累了。
沒幾分鐘後，李清霽出現在了不遠處。
他朝她這個方向走了過來，臨近時，有人從後叫了他的名字。地下停車場空曠，江奈車窗開著，自然聽到了。
她望了過去，看到李清霽停住、回頭，一個女人跟了上來。
女人長得很漂亮，長捲髮披肩，正式又不失優雅的職業套裝，踩著高跟鞋，遠遠看著都覺得聞到了她身上精緻的香水味。
兩人交流時說的話就聽不清楚了，但看得出他們挺熟稔。
陳敏站在車旁，望向江奈，擔心小女孩心裡多想，於是想解釋兩句，結果她剛要開口，就見江奈低頭看手機了，並不感興趣的樣子。
她訕訪住了嘴。
手機裡的小遊戲還蠻難的，江奈玩得很認真。
直到不久後，車窗邊的光線被遮擋，她才抬眸，李清霽站在車門前，低頭看著她。
“坐副駕駛去吧，我來開。”
陳敏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了，那個漂亮的女人也不見了。
江奈哦了聲，開門下車，轉到了副駕駛。
李清霽開車往父母家開去，一路上，兩人也沒過多交流。
但江奈偷偷轉頭看過他幾眼，心想剛才停車場那個女人是誰……合作人？同事？還是朋友？
江奈並不如陳敏所想的完全不感興趣，不過她的感興趣不在於作為老婆「吃醋」這方面，純粹就是好奇，她很好奇李清霽這種人，有沒有喜歡的女人。
「對了，給你爸媽的禮物…」
李清霽：“剛才讓陳敏拿了，在後備箱。”
“噢，我沒注意。”江奈有點不好意思，“剛才玩遊戲太著迷。”
“嗯。”
大概開了一個小時，才到李清霽父母家。
站在院子外面的時候，江奈輕吸了一口氣，有種給自己打氣的意思。
李清霽的父母跟他本人的氣質很像，客氣禮貌，但也冷冰冰的。她每次見他們，都覺得被奇怪的氣氛包裹，很不自在。
“你緊張？”
李清霽感覺到了邊上走的人微妙的情緒變化，停住，側眸看著她。
後者因驚訝他突然“慰問”，眼睛微微睜得有點圓，褐色的瞳眸映著頭頂的燈光，一閃一閃的。
李清霽目光在她眼睛上停了停，又轉開。
「有一點點。」他聽到她說。
門裡有人發現他們了，家事阿姨先迎了出來。
李清霽把手裡的東西遞給了阿姨，“不用緊張，有什麼問題推給我答。”
12346
第四章
他們到了之後，家裡也開飯了。
李清霽買的那些禮物經由她的手，交給了他的父母，兩長輩淡笑著說了謝謝。
四人入座吃飯，飯菜縈繞的溫馨氛圍中，江奈那種不自在的感覺卻愈發濃烈。
只想快點把飯吃飯，快點走人。
期間，李清霽在同父母親說話，大部分說的都是工作上的事，某幾個項目，或者是衡川最近又有什麼變動之類的。
江奈聽不大懂他們說的內容，只是覺得，李清霽長成這幅生人勿近的樣子是有道理的。
因為他的家庭就是如此，明明都是親生父母，看起來卻很生分，一起吃飯不像是吃飯，而是像在開會。
真是一點點生活的內容都沒有。
「既然奈奈已經畢業回來，你們也領證了，是不是可以開始考慮孩子的事了。」
江奈上一秒才想著他們的聊天內容過於職業，下一秒就聽到十分「生活化」的內容。
她微微一僵，握緊了手上的湯匙。
就不該在心裡突然他們的說話內容，這不……報應來了。
“我……”
「我暫時不考慮。」李清霽看了她一眼，把話接了過去。
江奈會意，住了口，讓他解決這種新婚夫妻大概率會面對的難題。
江母方舒英眉頭輕蹙了下：“你不考慮，那奈奈呢。”
李清霽淡定地放下了筷子：“她年紀還小，考慮生孩子這件事太早。”
“可你快三十了，生孩子這件事不早了。”
李清霽道：“我現在沒那精力分心給一個小孩。”
方舒英沉了聲：“李清霽。”
“媽，你不用操心這些。”
“我不操心誰來操心？”
李清霽眉眼間有了幾分不耐，但因是長輩，他的情緒穩得很好，不耐稍縱即逝，僅剩無動於衷的冷淡。
“我們自己會看著辦。”說著，李清霽轉頭看向默默低頭吃飯的江奈，“我吃飽了。”
江奈立刻放下手裡的餐具，跟得很快：“我也吃飽了。”
“那走吧。”
江奈沒敢立刻說“好”，看了眼兩位長輩。
李清霽卻率先起了身，朝對面兩人道：“爸媽，你們慢慢吃，我們先走了。”
順道拉上了江奈。
方舒英一口氣沒提上來，邊上的李父倒是回應了聲：“路上開車小心。”
“好。”
兩人離開餐廳後，方舒英怒容這會才完全露出來：“你看看他的態度！也不說說他？”
李敬年皺了皺眉：“他們才剛結婚，你說這些是太早了。”
“孩子又不需要他們來照顧，他說什麼分不出精力？都是藉口。”
李敬年：“隨他吧，最近接手新公司，他正忙。”
——
一餐都沒吃完，兩人就折返了。
江奈坐上車後鬆了口氣：“謝謝。”
李清霽看了她一眼：“什麼。”
江奈老實道：“謝謝你剛才擋了你媽說生孩子這個話題，我不知道怎麼回答。”
“那你想嗎？”
“我，我當然不想。”
李清霽了然：“我現在也不需要一個孩子，所以不用謝我，這也是我的問題。”
說著啟動了車子，道，“如果下次她單獨找你說這件事，你可以直接把原因推給我。”
「哦……」
確實得推給他，她招架不住他媽媽的。
回到家後，江奈準備進浴室洗個澡，換個舒服的衣服。
以前一個人在國外公寓住著，洗澡從來不拿衣服，每次洗完就赤條條地出來房間穿，但現在是不行了。
江奈謹慎地把內褲和睡衣疊好，拿進了浴室。
這間浴室也就今早洗漱的時候用過，而且用得急匆匆的，這會要淋浴，她才認真地打量了一番。
浴室很大，有個臨窗的落地圓浴缸，如果把百葉窗拉起，躺在這裡一邊泡澡一邊看外面的景色應該很舒服…
不過現在還沒熟悉到可以在這裡舒心泡澡的程度，她把衣服脫下後，走進了淋浴間。
淋浴間壁龕上放些一些洗護用品，深灰色系的瓶罐，簡約高級，看著是男士專用。
但江奈這會也沒別的選擇，只能藉用李清霽的沐浴乳和洗髮露。
當泡沫裹在身上的時候，她聞到了熟悉的味道，是躺在李清霽旁邊時也能聞到的，他身上的味道。
原來是沐浴露的香味…
江奈有種李清霽突然站在身邊的錯覺。
她愣了愣，趕緊打開花灑，把泡沫都沖掉了。
——
江奈進屋洗澡後，李清霽便回書房處理一些公事。
等他做完手邊所有的事出來時，意外發現江奈還沒從浴室裡出來。
將近一個小時了。
李清霽向來獨住，在他的眼裡，沒有洗澡要花一個小時這種離譜的概念。
所以他當下想得便是，她暈了？
於是皺了皺眉頭，走到浴室門口。
“江奈。”
沒人應答。
他直接伸手敲門。
越敲越重，就在他敲第三次的時候，門突然被打開了。
霧氣熱流順著門縫往外蔓延，撲臉而來。
李清霽停頓了下，側身避開，看到江奈冒出個腦袋，還是抹了水泥的腦袋。
「……」
江奈：“怎麼了？”
李清霽張了張口，難得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江奈看著他的樣子反應過來：“啊，你要用浴室嗎？抱歉，我馬上就好。”
李清霽看著她的水泥臉兩秒，放下了敲門的手：“不用，你慢慢來吧。”
說著，又轉頭離開了。
江奈在轉身的那刻臉上露出懊惱的神情，一個人住久了，有些不好的習慣輕易改不了。
例如在浴室裡很墨跡。
她趕緊關上門，回去把臉上的面膜沖掉。
這天晚上，他們依然睡在一塊。
但可能是今天的李清霽讓她有種兩人是同根繩上的蚱蜢的錯覺，她心中的緊張竟然少了許多，躺在他身側，竟也能正常地睡著了。
——
第二天，各自行動。
李清霽去公司，江奈則有兩場面試。
第一場是飛旗，明海市一家廣告公司，新起之秀。
另一家是斯寧特，十五年前創立的科技公司，相較於前者，史寧特的名號、市場更為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