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嫡女(701-800)

第740章 火紅嫁衣
  “妹妹。”連似月臉上的笑意更加深了。
  大夫人將新的三小姐連思雨帶回了福安院,因爲來不及置辦,大夫人便吩咐周嬤嬤先將連似月的衣裳拿了來讓她先穿上,連似月也吩咐新開的京西成衣鋪置辦春夏秋冬個四套衣裳給這位新妹妹,還親自送來了一批金銀首飾,其餘各房,胡氏,劉氏和嚴氏也送來了東西。
  這天晚上,連思雨便穿着連似月的衣裳見了家中的叔伯嬸孃們,脫去了粗布花布衫,換上精緻華服的連思雨老老實實地呆在大夫人的身邊,有些害羞,看着骨子裏也有幾分貴家小姐的溫婉氣質。
  連母還說了一句,不愧是骨子裏流的是連家的血,看着也頗爲順眼。
  於是,認回嫡次女的事算是搞了一個段落,連家人便全心投入準備連似月大婚了。
  按照規矩,男女成婚前十日,便不能再相見了,連似月便給鳳雲崢去了一封信,大約談了認回當年被母親送走的妹妹的事,九殿下很快就回了信,是夜風快馬送來的,他在信裏說,他也聽說了連家認女的事,日後有機會了,替她見一見,還囑託她好好歇着,不要過於操勞,等着成婚。
  連似月將信折了放進抽屜裏,其實有他安排和施壓,她哪有什麼操勞的。
  整個相府熱鬧朝天,重修觀月臺,花園子裏搬來了很多名貴的花種。
  良貴妃特意從宮裏派了資歷老道的教習嬤嬤過來,詳細地給她講大婚的禮儀,她是成過一次婚的人,對這些禮儀其實再清楚不過了,連母,劉氏等人也輪流叫她前往或是來她這裏,處處叮囑她。
  沒人來的時候,她便讓青黛在院中置一個矮榻躺在上面,晚秋的太陽暖融融地照在身上,她腦海中一直回想着前塵往事,以及重生踏入連家以來發生的點點滴滴——
  鳳千越,連詩雅,蕭姨娘,蕭鎮海等等這些人一一閃過她的記憶,她會忽然之間覺得,那些事好像漸漸遠了。
  只是每每想起女兒樂顏,內心卻依舊不能平靜,心痛如絞。
  她忽然之間覺得,就算將曾經有負於她的人趕盡殺絕,將痛苦百倍償還,她也仍舊輸了女兒。
  所以,這一場嗜血的搏殺,究竟誰纔是真正的贏家呢?
  青黛見她偶爾眉頭深鎖,便有些擔心,問道,“大小姐,您就快出嫁了,可不要多想什麼了,九殿下這般疼愛您,您嫁過去肯定會和和美美的。”
  連似月聽罷,臉上露出淺淺笑意,道,“是啊,多虧有他。”
  多虧有他,她的重生之路,纔不僅僅是一條嗜血的復仇之路,還是她尋找自我的一條路,讓她不僅爲了恨,也爲了愛而活下去。
  很快,成婚的日子就到了。
  這一日,卯時一刻,劉氏就風風火火,滿臉喜氣地帶着人來和叫她起牀梳洗了。
  今日劉氏也特意穿了件縷金百蝶穿花玫瑰紅長衫,外罩五彩緙絲銀鼠褂,下穿翡翠撒花百褶裙,她領着人進來的時候連似月還睡的有些迷糊,雙眼微醺。
  劉氏領了一個富態的嬤嬤過來,笑眯眯地在她耳邊道,“似月,今天給你梳頭的是從宮裏來的阮嬤嬤。”
  那阮嬤嬤上前,跪在連似月腳邊,恭順地道,“老奴來給縣主梳頭了,今日起,縣主就要梳起少女髻,換作婦人髻,往後便是一名人婦了。”
  連似月示意青黛將早就備好的喜銀遞給了阮嬤嬤,阮嬤嬤拿過這沉甸甸的袋子,方知縣主出手真是闊綽,立即謝恩。
  “好了,時間緊迫,都小心些,今兒是咱們大小姐的大日子,誰都不許出差錯,否則,仔細你們的皮。”劉氏端出當家的架子,拿捏了衆奴才一番,奴才們個個便都更加謹慎了一些,一點怠慢和疏忽都不敢有。
  “青黛,冷眉,泰嬤嬤,你們快去將大小姐的嫁衣拿過來,先換上嫁衣吧。”劉氏道,“這嫁衣是九殿下親自派了京都三百名繡娘,在京西鋪子裏日夜趕工縫製的,無論是用料還是繡法都是最頂級的。”
  話說着,嫁衣已經被拿了進來,連似月睜眼看去——
  大衫霞帔,滿目絢麗的紅,胸背繡金縤雲鳳文,紅羅有緣緞帶,在袖子邊緣,銀線繡着月字和雲字,這是世界上絕無僅有的一件嫁衣,極致的端莊和華貴,頭冠則爲九翟冠,上頭有大小珠翟九,珠子皆口銜珠滴,丫鬟的托盤裏還有金鳳一堆,金簪一堆,珠翠牡丹花穣花各二朵,面花兩對,梅花環,四珠環,各一對。
  連似月被數名奴婢和嬤嬤攙扶着,張開雙臂站在房中央,其餘四名奴婢開始將嫁衣往她身上穿。
  連似月環顧着這房中的一切,劉氏,丫鬟,嬤嬤,還有這大紅的嫁衣,恍惚間有種尚在夢中的感覺——
  她這就和雲崢成婚了嗎?
  “大小姐,十一殿下來了。”有丫鬟在外頭通報。
  鳳訣走了進來,衆人忙跪迎,他道,“你們不必過多理會我,替縣主梳妝即可。”
  許是今日出嫁,連似月的心情有些微醺,說話也不似往日淡漠了,笑着道,“殿下可是皇子,誰也不敢不理會你的,我看殿下不如在那椅子上坐着,讓她們給你備些喫食,待時辰到了,你再揹我上轎吧。”
  鳳訣笑道,“也罷,那我便不礙事了,坐在一旁靜等吧。”他說着,便走到一旁的黃花梨椅子上坐下,劉氏趕緊吩咐人端來了些小點,道——
  “殿下,您請。”
  鳳訣點了點頭,奴才們便繼續地忙碌着,鳳訣靜靜地看着連似月,看着花嬤嬤將她的少女髻梳成了婦人髻,臉上漸漸多了份嫵媚和成熟,他的心卻在輕微顫抖着——
  過去,他常常坐在這個位置上,和她說話,和她抱怨,無論他說什麼,她都一副疼愛的眼神看着他,他說累了便默默遞過茶杯,有時候還給他擦擦額頭的汗液,現在想起來——
  這真是他所有歲月中,最美好的時候啊。
  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他們沒有回頭的選擇,只能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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